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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创文章:读书笔记张爱玲《花凋》

jellybean 2024-04-19 15:16:30 抒情散文 255 ℃ 0 评论

花凋

原创文章:读书笔记张爱玲《花凋》

如果你知道江南旧俗,应该知道花雕酒,相传富家养女,初弥月,即开酿数坛,直到此女出门,即以此酒陪嫁,则至近亦十许年,其坛率以彩缋,名曰花雕。如果女儿未嫁而亡便是花凋,若是圆满就叫“女儿红”,若是儿子便是“状元红”。看古人把生活过得多有诗意。而张爱玲有篇短篇《花凋》讲的也是那样一个悲凉的女子,“笑,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;哭,你便独自哭。”女主人公川嫦这朵花在没有爱与同情的世界里艰难地生存,在独自泪流中凄冷凋落。

年轻姑娘郑川嫦死了,她的坟墓前有白大理石的天使,像电影里看见的美满的坟墓,天使背后的墓碑上有温情的文字,证明很多人爱她,她的父母,兄妹,都在吊念她,芳草斜阳中献花的人应当感到最美满的悲哀。

好像一个人正在缓缓的讲一个温情的故事,却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这寂静。不,不是这样的,全然不是这回事 。

是的,真相都是难看的,事实本来是面目全非的。

川娥的父母儿女众多,有钱的时候在外面生孩子,没钱的时候在家里生孩子。孩子多,负担重,郑先生常弄得一屁股的债,他夫人一肚子的心事。郑先生是连演四十年的一出闹剧,是个酒精缸里泡着的孩尸,他夫人则是一出冗长的单调的悲剧。一个美丽苍白的,绝望的妇人。夫妻两个不善理家,说不上来郑家是穷还是阔。呼奴使婢的一大家子人,住了一幢洋房,床只有两只,小姐们每晚抱了铺盖到客室里打地铺。客室里稀稀朗朗几件家具也是借来的,只有一架无线电是自己置的,留声机屉子里有最新的流行唱片。他们不断地吃零食,全家坐了汽车看电影去。孩子蛀了牙齿没钱补,在学校里买不起钢笔头。佣人们因为积欠工资过多,不得不做下去。下人在厨房里开一桌饭,全巷堂的底下人都来分享,八仙桌四周的长板凳上挤满了人。厨子的远房本家上城来的时候,向来是耽搁在郑公馆里。小姐们穿不起丝质线质的新式衬衫,布褂子又嫌累赘,索性穿一件空心的棉袍夹袍,几个月之后,脱下来塞在箱子里,第二年生了霉,另做新的。丝袜还没上脚已经被别人拖去穿了,重新发现的时候,袜子上的洞比袜子大。不停地嘀嘀咕咕,明争暗斗。

在众多姐妹中,她不是最美的,也不聪明,默默的, 忍让的,是没点灯的灯塔。在这弱肉强食的家庭里,几位姑娘虽然是在锦绣丛中长大的,其实跟捡煤核的孩子一般泼辣有为。家里好的东西,都被别的姐妹抢去,川嫦常年捡别人不要的衣服,穿着像个正在长高的小孩,天真可爱。好容易熬到了姊姊们一个个都出嫁了,川嫦这才突然地漂亮了起来。可是她不忙着找对象。她痴心想等爹有了钱,送她进大学,好好地玩两年,从容地找个合式的人。川娥的愿望很美好,是一个上进的有美好理想的女孩。但是对郑先生来说,非得有很多的钱,多得满了出来,才肯花在女儿的学费上——女儿的大学文凭原是最狂妄的奢侈品。郑家的女儿不能当女店员,女打字员,做“女结婚员”是她们唯一的出路。郑夫人对于选择女婿很感兴趣。那是她死灰的生命中的一星微红的炭火。虽然她为她丈夫生了许多孩子,而且还在继续生着,她缺乏罗曼蒂克的爱。她与丈夫没有多少感情,她把这份男女情感很热情的投入到女儿的婚姻上。川娥是个是个老实的孩子,她顺从的接受父母的安排,与留学生章云藩见面,见过几次,川娥就觉得自己爱上他了,因为什么?因为他不但家里有点底子,人也是个有点底子的人。而且他齐整干净,和她家里的人大不相同。更因为她没有比较的机会,她始终没来得及接近第二个人,就像长安见童世舫,她只见过这一个男的。

不过,章云藩真的还是不错的,云藩到川娥家吃饭,那么邋遢的闹哄哄的饭局,啰里啰嗦一肚子怨气的郑夫人,他都神态安然地忍耐着,连川娥自己都看不下去,借口心口痛离开饭桌,可见云藩是很有修养的。云藩发现川娥穿一件长旗袍,她这件旗袍制得特别的长,早已不入时了,都是因为云藩向她姊夫说过:他喜欢女人的旗袍长过脚踝。他到现在方才注意到她的衣服,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想,脚背上仿佛老是嚅嚅罗罗飘着她的旗袍角。应该说云藩也是喜欢川娥的,却还没有那么深的爱。

他们的感情刚刚有点眉目,父母亲就计划着怎么样去医院好好免费检查身体,子女病了也可以省一笔医药费。可是川娥病倒了,肺病。川嫦知道云藩比她大七八岁,他家里父母屡次督促他及早娶亲,她着急的想快点好,云藩很细心的,她的不安焦虑他看到了,向她许诺,我总是等着你的。这句朴实而又动情的感情誓言让所有的女子为之动容。然而“我总是等着你的”言犹在耳,一番“深情”却在疾病面前褪色。

川娥病中,作为医生的云藩对她照顾的比较多,经常给她打针,长时间的生病,云藩对川娥的那点情谊慢慢变成了同情。她病了两年,成了骨痨。他又有了意中人,他爱上了护士余美增。而且他们的恋爱不是偷偷恋爱,而是公开着的。这对川嫦无疑是晴天霹雳。川嫦感到了来自心灵深处的撕心裂肺的痛苦。她“无望了。以后预期着还有十年的美,十年的风头,二十年的荣华富贵,难道就此完了么?”川娥坚强的忍受痛苦,不愿意让别人看到。

不管云藩找什么样的女孩,川娥都是很痛苦的,遭受病魔折磨的瘦弱的川嫦,哪里还能经受起章云藩背叛感情的打击,她的肉体彻底垮塌,精神完全崩溃了。于是,她在蚀心透骨的绝望中悄然凋零。她对未来没有了希望,病情越来越重,郑先生,为了怕传染,从来不大到她女儿屋里来的”,即便来了,也还是“浓浓喷着雪茄烟,制造了一层防身的烟雾”父亲眼看女儿病愈无望,不愿再花钱买药,母亲怕自己的私房钱被发现也拒绝出钱。总之,她是个拖累。对于整个的世界,她是个拖累。这花花世界充满了各种愉快的东西,都跟她没有干系。她自己一寸一寸地死去了,这可爱的世界也一寸一寸地死去了。凡是她目光所及,手指所触的,立即死去。她受不了这痛苦。她想早一点结果了她自己。

她想最后再看看这个世界,然后买一瓶安眠药结束自己的生命,可是她连药都买不成。她走在街上,到处有人用骇异的眼光望着她,仿佛她是个怪物。她所要的死是诗意的,动人的死。可是人们的眼睛里没有悲悯。她记起了同学的纪念册上时常发现的两句诗:“笑,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;哭,你便独自哭。”世界对于他人的悲哀并不是缺乏同情:秦雪梅吊孝,小和尚哭灵,小寡妇上坟,都不难使人同声一哭。只要是戏剧化的,虚假的悲哀,他们都能接受。可是真遇着了一身病痛的人,他们只睁大了眼睛说:“这女人瘦来!怕来!”

在这个社会中,每个人都自私地活着,自觉不自觉地在伤害别人的同时又被深深地伤害着。他们对于他人悲哀的怜悯,不过是戏剧化的,可观赏的;演给他人看,也让自己看。川嫦在全世界都抛弃她的绝望中,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,只有在憧憬中一寸寸地死去。

这整个世界都是面目全非的,城市的脸,亲情的脸,爱情的脸,都没有它们本该有的温情,“笑,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;哭,你便独自哭。”川嫦这朵花在没有爱与同情的世界里艰难地生存,在独自泪流中凄冷凋落,撒下一片悲凉。

“那些悲凉的故事,不说也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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